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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了解一个地方的过去和现在是从博物馆开始的。博物馆如同历史长河,形象地将过去的故事展现在你的面前。
从“世界屋脊”青藏高原发源,源远流长的长江造就了从巴山蜀水到江南水乡的千年文脉,是中华民族的代表性符号和中华文明的标志性象征,它犹如一座天然的博物馆,让丰饶的物产幻化出夺目的光芒。
位于长江上游的重庆,是巴蜀文化与中原文化、荆楚文化、吴越文化等华夏文化交流融合的重要通道,留存大量弥足珍贵的文化遗产。
5月18日是“国际博物馆日”。连日来,重庆日报记者走访了我市主要文博单位,了解他们如何保护和利用长江文化遗产,推动优秀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讲好新时代的长江故事。
老人指引,发掘船棺
规划建设冬笋坝遗址公园
376件(套)巴文化文物、9处艺术场景、8个多媒体展示和互动项目……5月5日,重庆中国三峡博物馆正在举行的“神秘的巴国”展览观众如织,市民黄晓一家正排队体验互动游戏,觉得这个展览“好看又好玩”。
如何让尘封2000年的巴文化走进公众视野,很有挑战性。“神秘的巴国”展览策展人彭学斌坦言:“三峡考古已结束多年,但很多关于巴文化的核心学术问题仍没有得到解决,讲好、讲活巴文化历史,是有障碍和阻力的。”
巴国,形成于公元前11世纪的西周初期,灭亡于公元前316年的战国中期。要了解这么久远的历史,我国最早确认的巴文化遗址——九龙坡区铜罐驿镇的冬笋坝遗址,是不可绕过去的一个点。
“上世纪50年代,在冯汉骥等先生带领下,冬笋坝遗址进行了4次考古发掘,出土的以船棺葬为代表的一批战国至西汉墓葬,从考古实证的角度确认了巴文化的存在。”市文化遗产研究院院长白九江介绍,去年9月至今年2月,该院重启了该遗址的考古工作。
重启冬笋坝遗址考古发掘之初,市文化遗产研究院副研究馆员、考古发掘现场负责人代玉彪暗自嘀咕:“60多年来,这个遗址受到城市建设影响,地貌已发生极大变化,还可能有新发现吗?”
纸上得来终觉浅。去年9月,代玉彪和团队成员在走访当地老人、查阅上世纪铜罐驿区域的航空像片、多次现场考察后,既往考古发掘区域以及可能还保存有尚未发掘墓葬的区域逐渐清晰起来。一次与当地王姓老人的偶遇,让代玉彪兴奋不已。
“上世纪50年代,冬笋坝出土了一具保存较为完好的船棺。当地一位王姓老人回忆,他小时候还在船棺边上玩耍过,船棺出土的地方在考古结束后立起了一根电线杆。”代玉彪说,去年11月8日,根据老人提供的线索和田野调查成果,考古工作人员在电线杆附近进行试掘,果然发现了一座狭长的墓葬。
会是船棺葬吗?工作人员迫不及待地清理墓内填土,他们既激动又紧张,跪在墓葬周围,匍匐着身体,小心翼翼地清理着,生怕错过一丝细节。清理完泥土后,乌黑的、形似独木舟的船棺被发掘出来,棺身保存基本完整,棺内还有铜钺等青铜器。
最终,冬笋坝遗址共发现36座各类型墓葬,出土各类遗物468件(套)。白九江称,这次考古发现可谓近十年来重庆地区巴文化遗存最为重要的发现,可以进一步丰富博物馆展陈内容,让巴文化的面貌更为清晰。
如今,遗址出土文物正在进行精心修缮,冬笋坝遗址公园亦在规划之中。从参观“神秘的巴国”展览,到将来走进遗址公园,我们在身临其境中探秘巴文化,知其所来,识其所在,明其将往。
石刻修缮,粗中有细
活化利用出新招
5月13日,南岸区长江之畔,7.5米高的元代大佛面带微笑,注视着面前波涛滚滚的长江。这处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已和长江相伴600多年。
“还记得大佛之前的样子吗?”站在大佛前,一位皮肤黝黑的北方汉子笑着问记者。他,便是川渝石窟保护示范项目——弹子石摩崖造像保护修缮工程项目现场负责人张俊杰。
记者翻出此前修缮工程开工时拍摄的大佛照片,发现如今的大佛,表面黑色污染物不见了,不稳定的水泥层已被文保专用的水硬性石灰所取代,大佛看起来更健康、漂亮了。
记者走进正在修缮过程中的五佛殿,看到工作人员正手持修复刀为造像修形。爬上脚手架,张俊杰来到左数第二尊造像前,用手指着造像腹部的金箔说:“清洗前,金箔被3厘米甚至更厚的粉尘所覆盖,我们用棉签蘸着酒精,一点一点地给造像‘洗澡’。修复文物急不得,接下来我们还要治理造像表面彩绘和金箔的病害,为造像延年益寿。”
根据规划,弹子石摩崖造像修缮后将打造成文化遗产公园,供市民休憩和游览,让这处隐于江畔的摩崖造像在“两江四岸”治理提升的进程中焕发更大魅力。
无独有偶。前不久,大足石刻研究院院长黎方银称,除了要将列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宝顶山、北山、南山、石门山、石篆山、妙高山、舒成岩等“七山”石窟打造成文化公园外,其活化利用也将出新招。
原来,全市现有石窟寺(摩崖造像)716处,其中不少是隐藏于乡野间的中小型石窟。鉴于此,大足石刻中小型石窟保护设施建设及环境整治项目即将启动。该项目计划历时3年,将为大足区境内68处中小型石窟修建保护设施,并整治其周边环境,使其成为嵌入乡村的景观,进而推动乡村振兴。
遗址考古,联动开发
打造崭新的文旅名片
文化是有生命的,是在不断生长的。长江文化不是考古发掘中的文物和标本,而是与时俱进的活态文化。
在前不久本报推出的“巴渝宝贝晒出来”全媒体系列报道中,夔州博物馆馆长雷庭军讲述了一对馆藏南宋锁江铁柱的传奇故事:南宋末年,蒙古军举兵南下,宋元(蒙)战争爆发。奉节白帝城、云阳磐石城、万州天生城等川渝数十座山城共同构建起了南宋川渝山城的防御体系。除了陆地防御,夔州水系众多,因此江面防御同样重要,锁江铁柱应运而生。
近些年,文物专家围绕宋元(蒙)山城遗址群,开展了以合川钓鱼城、奉节白帝城为代表10余处遗址的大遗址考古工作。
代玉彪向记者讲述了他参与南川龙崖城、梁平赤牛城两座山城遗址考古发掘中的惊险经历。
龙崖城地势雄奇,四周悬崖绝壁,有“一将守关,万夫莫敌”之势,被誉为“南方第一屏障”。2019年11月的一天,天空下着毛毛细雨,代玉彪来到龙崖城山脚下,“爬到大概200级的时候,细雨似乎变得更大,耳旁的寒风声音愈发瘆人,能见度不超过30米。”他说,从龙崖城山脚到山门开展考古工作,需要攀登1008级台阶,且坡度很抖,单程至少需要一个半小时。
经过艰苦工作,代玉彪和同事们除了在龙崖城发现宋代山城遗存外,还发现了明代佛寺遗址、清代道教遗址等遗迹。这位对山城遗址怀有深厚感情的专家建议,山城遗址可以科学规划、多方联动,开发成旅游线路,让游客身临其境感受遗址坚如磐石的伟力。
目前,不少山城遗址正在打造或规划打造多种类型的遗址公园。其中,已进入实施阶段的老鼓楼衙署遗址公园、天生城大遗址公园等正在紧密锣鼓地建设中,相信在不久的未来,这些公园将成为重庆一张张崭新的文旅名片,吸引各地游客纷至沓来。
本报记者 聂晶 赵迎昭